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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四章 給玉家帶鹽回來的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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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娘子和玉娘子面面相覷,不知道說什麽好。

只有玉染香沒心沒肺,好像跟她沒關系一樣,只顧著大快朵頤:“嗯……娘,你鹵的這個豬蹄太好吃了,下次我買點驢肉回來鹵。”

玉娘子嗔怪地瞥了她一眼:“就知道吃。”

玉染香含糊地說:“今朝有酒今朝醉,明日愁來明日愁。眼前有美食,自然是先吃了再說。”

趙娘子抿嘴笑:“別說,香兒比我們這些老人家看得還通透。”

玉染香嘻嘻一笑:“趙娘子可是馬上要做娘的人,怎麽就說自己老了。”

趙娘子用手指著她,咬著牙說:“你這丫頭片子,才說你聰明通透,就來調笑我。”

月上半空,酒菜都被吃的差不多了。

何鏢師喝醉了賴在倒座房不肯走。

程若璞索性也在倒座房睡下了。

玉娘子怕趙鏢師喝多了,帶著有身孕的趙娘子回去不安全,索性把正屋收拾出來給他們兩對付一晚上。

石淵渟只能睡在倒座房的地上了。

他真是哭笑不得。本來是他家,如今他倒連張床都混不上了。

夜裏何鏢師抱著程若璞說夢話:“他不要你,我要你。”

程若璞竟然沒推開他,只喃喃地說:“要不起。換一個。這塊料太好,要不起。”

石淵渟只覺得腦子昏昏沈沈的卻死活睡不著,索性翻身起來,去後院井裏打水洗臉。

他有些腳步虛浮地走到後院,卻見井邊站著一個人往井裏探出半個身子,岌岌可危。

悠悠月光下,那人的白色身影模糊得仿佛隨時會化開。

石淵渟凝神細看。

那竟是玉染香!

他一步上前拉著她的胳膊拽進懷裏,死死抱住,氣急敗壞低吼了一聲:“你幹什麽?”

玉染香嚇了一跳,瞪著石淵渟:“你怎麽過來了,你不是醉了嗎?”

“你要幹什麽?”石淵渟氣得臉發紫。她這才好了幾日,竟然又犯渾。

方才她那樣往井裏探頭,要是掉下去,沒人發現,豈不是危險?

玉染香哭笑不得,指了指井裏:“放心,我沒有想不開。你看……”

石淵渟將信將疑望井裏一看。

忽明忽暗的月光下,青色、白色的玉石在泥沙裏若影若現。

他驚訝地回頭看了一眼玉染香。

玉染香點頭:“是,這是我爹藏起來的。我明日要搬家,所以打算把它們都帶走。方才琢磨了許久,卻沒想出什麽辦法來把它們弄出來。”

石淵渟估算了一下,井口太窄,他若下去會被卡住。

玉遲生那麽聰明,肯定留了後招能輕松把這些東西又拿上來。

他伸手把井沿上的磚挨個敲了個遍,忽然停在了一處,掏出小匕首輕輕一撬。

那磚果然動了。

等把磚撬出來,發現下面壓著根細繩。那細繩平日隱在井壁上,跟青苔混成一色,根本看不出來。

石淵渟小心翼翼地把細繩拉了上來,井底的泥沙攪動,露出一根埋在泥沙下的粗繩。

把那粗繩拽完,一大串玉器便被拽了出來。

石淵渟把那一大串叮叮咣咣作響的玉器放到玉染香手中。

玉染香拿起一個對著月光仔細看了看,嘖嘖感嘆:“我爹果然把好東西都藏起來了。”

石淵渟卻暗暗皺眉。

本來被玉染香氣得不行,他咬牙跺腳決定再也不管玉染香了,可是現在卻又擔心起來。她們兩個女人家,帶著這麽多值錢的東西單獨住,被人知道了豈不是自招災禍?

只是如今他一下子也想不出辦法讓她還留在他的羽翼之下。

玉染香渾然不覺石淵渟的糾結,只管抱著那一堆東西歡天喜地走了。

她赫然覺得黑暗裏有人在幽幽盯著她,忙轉頭一看……

東廂房門緊鎖著,走廊下空無一人,屋子裏此起彼伏的鼾聲,這會子除了石淵渟誰有功夫來看她。

自己真是越發疑神疑鬼了。

玉染香自嘲地笑了笑,便回西廂房去了。

玉娘子還在燈下做那個包,眼看就要收尾了。

玉染香把手裏的東西伸到她面前。

玉娘子一看,一把捉住了她的手,紅了眼眶:“你是從哪裏找到的。”

“井裏。”玉染香笑了笑,“我爹真聰明,藏了個,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。”

這世上,大概也只有她有事沒事朝井裏看了。

玉娘子抱著那一堆玉遲生花了無數心血的雕琢成的玉器,仿佛抱著玉遲生,泣不成聲。

玉染香也眼角酸脹難忍,將玉娘子摟在懷裏。

玉娘子哽咽著說:“娘還好有你,不然真不知道要如何活下去了。”

玉染香一早就醒來收拾東西。

其實她跟玉娘子除了幾件衣服,就只剩下一箱子工具和玉料,所以沒什麽好收拾的。

昨日她已經叫好了馬車,等下吃過早飯,就可以搬家了。

玉娘子早做好了早飯叫各個房裏的人起來吃。

趙鏢師醒了後十分不好意思,堅持要回去。程若璞一向書生氣濃,更是醒了就告辭了。

最後只剩下了臉皮厚,回去也是孤家寡人的何鏢師。

何鏢師笑嘻嘻吃著面,跟玉娘子說話。平日喚‘玉娘子’,今日‘玉’字和‘子’字都省了,直接叫‘娘’。

玉娘子知道他從小孤苦伶仃,也不跟他計較,只要他叫她便應。

玉染香心裏酸水直冒,沖何鏢師翻白眼:“你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。”

何鏢師笑嘻嘻地說:“我名字裏,也有一個郁字。再說,我把你當妹子,那你娘不就是我娘了。”

玉染香一想,只聽見別人叫他‘何鏢師’‘何鏢師’,還真不知道他大名,既然現在他說起,就索性問清楚:“哪個玉字?”

何鏢師卻又不說了:“我小名叫阿寶,你要嫌棄叫我何鏢師生分,就叫我阿寶哥。”

玉染香從鼻子裏哼了一聲:“還不如叫你何鏢師呢。”

玉娘子不知什麽時候去拿了個黑色絨面,白玉扣子的包過來:“你既然叫我娘,我也不能沒點表示,這個包算是送給你的見面禮。”

何鏢師楞了一下,眼裏淚光閃閃接過了包,垂眼說:“多謝娘。”

“我也算是有家了,真好。”他挎上了包笑了笑,又走了幾步,像個孩子一樣,興高采烈,“真好看。”

玉染香撅著嘴看他顯擺,不滿地嘀咕:“這包我娘做了好些時候,原來是給你的。真是好白菜讓豬拱了。”

何鏢師湊上來,笑嘻嘻地說:“你用個包換了個哥哥,多值啊。放心,以後有我在,不管是誰都不敢欺負你。”

‘啪’石淵渟手裏的筷子被他硬生生掰斷了。雖然他知道何鏢師認玉染香做妹妹,是為了讓他放心。只是他也能看出何鏢師對玉染香的心思其實始終沒變。

所以何鏢師一靠近玉染香,他就控制不住想要掐死人。

何鏢師嚇了一跳,不敢再放肆。

玉染香指著何鏢師。

何鏢師訕笑了一下。

玉染香想了想,卻忽然笑了。

何鏢師被她小狐貍一般的笑容嚇得寒毛一豎,倒退了一步。

玉染香柔聲說:“你也不能白拿我娘做的包,要幫我幹點事情。”

玉娘子嗔怪地叫了一聲:“香兒。”

玉染香沖她擺手,要她別說話。

何鏢師只能硬著頭皮回答:“什麽事?”

“你要每日背著這個包,然後有人問你,你要告訴那人這是玉家做的包。只有我這裏有得賣。”玉染香回答。

何鏢師松了一口氣:“原來是這個,我自然會這麽說。”

玉染香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:“你底子不錯,可惜不會打扮。走路姿勢也不好看。從今日起,你只要背著我家的包,必須穿我給你指定的衣服,走路時,必昂首挺胸,肩膀不可左右晃動。站立時必挺拔直立,不可慫肩駝背,搖頭晃腦,坐下時只能坐椅子的一半,不能抖腳,不能依靠椅背,更不能把腳放到椅子上。”

何鏢師一聽,臉憋得通紅,立刻就要把包摘下來。

只是對上玉娘子溫柔的眼,他又不舍得了,咬牙切齒把包又掛回去:“好,我盡量。只是穿著這些。”

玉染香說:“我給你指定衣服鞋子的樣式,你去找裁縫做幾件。”

何鏢師瞥了一眼在一旁一直面無表情默默聽著的石淵渟,心裏有些不舒服起來:莫非她是求而不得,想要把他硬擰成石淵渟的樣子……

玉染香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,斷然說:“不用多想。我是想讓你當我家的模特。”

“摸特?摸誰?”何鏢師一臉茫然。

“就是代言人。”

“你家鹽不夠嗎?哪天我給你裝一馬車來。”

“什麽跟什麽啊?”玉染香扶額,想了想說,“有點像托兒,但是比那個上檔次,而且你不用說謊騙人。東西你用著好,別人一看就知道,就會來找我買。只要是打著你的名字來買東西的,我都給你回扣。”

何鏢師臉上又堆滿了笑容,搓手:“原來是這樣。那你說怎麽樣就怎樣,我一定配合。有免費的東西用,還能賺銀子,誰會不願意。”

玉染香指了指他剛才一激動就放到凳子上的腳。

何鏢師幹咳了一聲,忙放下腳,背手站著。

玉染香進去東廂房,片刻後便拿了幾張圖樣出來:“這個是你衣服的款式,你做好了穿著來找我,我給你配腰帶扣。”

何鏢師接了,塞進懷裏:“對了,你們要搬去哪裏?今日我正好在,幫你們搬。”其實他要幫忙的話,直接跟著馬車走就好了,只是想幫石淵渟問而已。

玉染香順口就回到:“縣城南邊柳樹下那家。”

何鏢師立刻皺眉搖頭:“那家不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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